逆时间的旅行
伊万·布拉金斯基是时间局的新人。
然后他入职的第一件事，就是受命追捕王耀和阿尔弗雷德这两个闻名时间局的要犯。
同事们在知道他任务后，给他办了一场迎新会加送别会——没人相信他能活着回来，就差明着让他写个遗嘱了。
伊万只一如既往地温软微笑着，毫无攻击性，腼腆地跟所有人干杯，微笑着寒暄，仿佛完全没意识到对方眼底的同情和怜悯。
在把所有人干趴下散会之后，他拧松了领带轻吁口气，拿过一边厚厚的资料，随手将车子设定了自动驾驶，就聚精会神地翻看了起来。
这是个棘手的案子。
王耀，年龄不详，职业不详，何时跟阿尔弗雷德搭档的也不详，他仿佛是突然出现的，然后出现就从时间局的天罗地网里把身陷囫囵的阿尔弗雷德给救走了，自此原本就十分棘手的案子就更加的凶险起来，甚至折了一个副局长进去。
不然也没有伊万·布拉金斯基这个刚进来的新人参与追捕的份。
阿尔弗雷德·F·琼斯，25岁，跟伊万同龄，但是阅历却是初出茅庐的伊万的十几倍，九岁时父母双亡，失踪了十年，再出现时就变成了赏金猎人，只是别的猎人猎的是动物，他猎的，是人，全世界都有他的足迹，凡是在道上混的，没人不知道这个自称hero的年轻人。
他跟时间局杠上，是因为阿尔弗雷德杀了一个时间局的线人还毁了一个联络站点，本来时间局只是想把人缉拿归案，结果死他手里的人越来越多，这梁子也越结越大。
直到现在，阿尔弗雷德变成时间局的头号通缉犯，同时也变成时间局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
于是这锅就落伊万头上了……
这真是……
正合他意呢~
伊万慢慢咧开嘴角，笑了。
第一次穿越
伊万走进那家破旧的五金店时，店里只有一个妇人，唠唠叨叨着含混不清的话语，在角落里弯腰清理着什么。
他咳嗽了两声，也没人搭理。
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进去里面时，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从侧门走了进来，一看见他，立马挤出一个凶神恶煞的微笑，“请问您要点啥？”
“买点东西~”伊万也微笑。
“这里啥都有，你慢慢看。”胖子有意无意地转着庞大的身体，直到将身后的妇人挡得严严实实。
“哦？那我想要点特殊的东西，有没有呢？”伊万脸上的笑愈发的和煦。
“您在说什么呢？我这里所有货品货物架上都有，您自己挑就好，就好。”胖子一脸“我是良民”的正义凛然，可惜那点努力被他脸上的肥肉拖累了个一干二净。
“哦~”伊万笑着戴上橡胶手套，“那实在是没办法了呢~”
他抬手就拧住了那颗肥腻的脑袋，将对方的脸狠狠拍向柜台，玻璃碎裂的巨大响声终于惊动了里面那个妇人，她尖叫了一声，起身就想跑。
掉下的黑色塑料袋里，几根手指滚落了出来。
伊万皱着眉迅速拔出麻醉枪给那女人背后来了一枪，而后大约是隔着手套传过来的油腻手感也让他实在受不了了，他抓着那颗头再用力砸了一下，将人连柜台砸断在了地板上，而后一脚踩住了那颗脑袋，一手脱下手套摸出了电话，“弗朗西斯？你们这情报做的也太糟糕了吧？这里是不是阿尔弗雷德销赃的窝点万尼亚还不确定，但这店还是个人肉黑店看来是很明确的了，或者阿尔弗雷德销赃的内容也包括他杀死的人？那你们可以派人过来检查一下后面的仓库里有没有藏着我们的前副局长了~”
那边略显嘈杂，伊万安静地倾听了一会儿，轻笑道，“那打扫收尾的事你们负责，万尼亚嘛~就继续该做的事咯~”
说完他挂了电话，又慢条斯理戴上了手套，却没有弯腰，似乎他戴手套，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任何一点皮肤暴露在这污浊的空间里，“说吧，是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来这销账？”
那个胖子眼底闪过一丝恐惧，粗重地喘息着，却咬紧了牙不吭声。
伊万了然地笑了笑，“你是觉得要是吐露了他的消息，你就必死无疑，而被我们抓到，最多就是挨一顿毒打，是吗？”
“真可惜啊~”伊万随手从旁边的置物架上拿起一根水管，“你说，没有子弹对比，也没有监控证据，就算你现在死在了这里，有谁能证明是万尼亚干的呢？又有谁在乎你这样的渣滓是怎么死的呢？嗯？”
他缓缓地将水龙头的环形拧把套进了那只肥厚的手的中间三根手指，而后钉着地面开始旋转搅动，在筋骨断裂声和惨烈的嚎叫声里，伊万低喃的声音犹如恶鬼狞笑，“你可别太早求饶啊~”
半小时后，伊万·布拉金斯基有些不满地从另一家小酒馆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那个鼻青脸肿的胖子和另一个同样鼻青脸肿的浪荡男人，他坐进副驾驶座，森然看了一眼那个胖子，“如果下一个人还是这种没用的废物，你就可以想一想你希望被埋在哪里了，万尼亚推荐向日葵花田哟~”
“不！不不不不！接下去我要带你去见的人一定能带你找到那位的！”胖子急忙点头哈腰道。
伊万怀疑地冷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吭声，任由胖子开车驶向唐人街。
……唐人街？
伊万瞬间坐直了身体，他回想起了自己时间回溯时亚瑟·柯克兰拍板决定把他送到王耀和阿尔弗雷德还没联手的时期——伊万一个新人让他去追缉阿尔弗雷德已经是无奈之举了，上去就直面那两个人的话，那真得怀疑局里是不是不想招新人故意把人往死路逼了。
所以，为什么本该那两个人还不认识的时期，这个死胖子把他带去唐人街？
难道那个混账猎人还有其他时间局不知道的暗线埋在唐人街里？
伊万悄悄绷紧了神经，他将手扶在后腰，那里配着局长破例给他发的激光枪。
如果遇到阿尔弗雷德，对方拒捕，他有权射杀他，而在遇到其他紧急情况时，也可酌情使用。
而现在，伊万有点不祥的预感。
这不祥的感觉在胖子领着他从一条小巷钻进了一家中|国宠物店的时候愈发的强烈了。
宠物店里弥漫着一股茶香和木料的气息，没有普通宠物店都会有的动物的臭味，打开门时的风铃声甚至让伊万油然而生些许怀念。
仿佛有谁一直在等着谁……
一个温雅的声音从屏风后面响起，带着些许的不满，“王胖子，老子警告过你，你那些腌臜事别拿到老子面前来污我的眼，不然就把你做成猫罐头，怎么？忘了？”
那个胖子脸上的冷汗更汹涌了，显然他也是怕极了那屏风背后的人，“不……不是……王先生……他……”
“万尼亚想跟你打听点消息，顺便做个交易哟~”伊万打断了那个胖子结结巴巴的申辩，脸上挂上了他万年不变的甜笑面具。
屏风后面的人愣了愣，而后走了出来。
伊万暗地里吸了口冷气。
东方人，年龄不明，黑色中长发用红绳绑成辫子环在左肩，是个美人，最重要的，是那双琥珀金的瞳孔……
王耀。
伊万觉得如果他能活着回去，一定要拿水管把亚瑟和弗朗西斯和时间局所有人都追杀一遍……
这垃圾情报工作做的……
不过王耀应该没有认出他——这就是作为一个时间局新人的好处——他打量了几眼伊万，转头对着那个胖子突然换了张和颜悦色的脸，“看在咱们同姓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没有下次，懂？”
“是是是！谢谢王先生！”尽管在心里腹诽自己可从来没改过姓以前您老人家也从来没手下留情过，不过胖子还是很识时务的，点头哈腰地就溜了。
等闲杂人等都不在了，王耀才转头对着伊万笑，“又见面了，这次你想知道什么？啊~先来喝杯茶吧？”
话里的信息量大到伊万差点死机在当场，呆了许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我们见过？”
王耀也有些惊讶，这次他认真打量了一下对方，才了然笑了起来，“不，确切来说，现在的你我没见过……那么，初次见面，你想知道什么？又想交易什么？”
伊万蹙紧了他那两条好看的眉，眼前的状况完全出乎他的预料，王耀明显知道他，他却不知道王耀究竟知道他多少，现在这情况，能全身而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万尼亚想要点特殊的东西，你有没有呢？”
“嗯？那么你想要什么呢？万尼亚~”王耀闲适地在八仙桌旁坐了，开始泡茶，一只波斯猫优雅地跳上了他的膝盖，团成一团躺下了。
“……一个特殊的徽章。”伊万心一横，说了出来。
那是副局长的徽章，有了它，几乎可以随意调阅所有时间局的秘密档案，并且能任意出入时间局的秘密据点。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王耀知不知道它的存在……
王耀歪着头思索了一下，“我一个朋友总爱收集一些看着漂亮实际上没什么用的小玩意，然后送给我，最近他送来的东西里好像是有个徽章……我怕这些孩子们误吞了，就给当装饰品粘墙上了，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自己过去那边墙上找找~”
伊万感觉自己嘴角完美的笑无法自抑地抽搐了一下……
他们时间局当成最重要的不惜代价也要抢回来的东西，人家压根不在意，粘墙上当装饰品了……
不知道亚瑟拿到这枚还沾着胶水的徽章时会是什么表情……
等伊万·布拉金斯基好不容易从一堆动物的萌照里把徽章抠出来，王耀已经泡好了茶，喝上了，“好了，来谈谈交易吧？”
“你似乎知道我的身份？”伊万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算，也不算，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副模样，也知道你能穿越时空，在我们东方，这叫神隐……我还知道，你对阿尔弗雷德很感兴趣，其他的，没了。”王耀口气淡淡地回答。
倒是意外的诚实。
“那么……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阿尔弗雷德的事吗？作为代价，我可以使用我穿越时空的能力，帮你实现一个愿望。”瞬间松了口气，伊万也在王耀对面坐了。
“你真的对他很执着啊，为什么呢？”王耀低头抚摸着猫，突然又换了个话题。
伊万怔忪了一瞬，差点脱口而出那是万尼亚的第一个任务当然要抓到那个混账猎人决不能失败……还好他及时住了口，并且想起了现在王耀已经认识了阿尔弗雷德，看起来两个人关系还很不错，暴露自己此时是敌非友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呃~你不觉得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猎人很帅吗？万尼亚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个行当的呢，所以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哟~”
“……你觉得他很帅？”王耀的口气微妙地有点低沉。
“对啊，你看我也用枪，就是觉得他用双枪战斗的模样非常帅~”伊万煞有其事地点头，甚至不惜把局里标配给他的激光枪掏出来作为证明，也是够拼的了。
“哼~”王耀撇了撇嘴，脸色突然就坏了下去，“那个笨蛋哪里有那么好了？味觉失灵还有小儿多动症，每次不到月底就把钱花光了过来蹭饭，把我给宠物做的肉饼偷吃掉还死不承认，我养这一屋子宠物都没养他一个耗神，你这穷酸样你养得起吗？拿着枪到处乱射又有哪里帅了啊？噪音大又有能源限制，每次激光枪能源耗尽就要靠我给他的护身符保命，还全世界独一无二……我那是懒我告诉你，我要是做猎人，绝对比他帅啊混蛋！”
伊万迷惘地看着王耀眨眨眼，完全无法归纳出他那些话里的重点。
呃……好像是雄性之间的好胜欲？
伊万觉得关于这点他十分理解王耀，其实他也很想跟阿尔弗雷德面对面一较高下然后一脚踹翻对方，把他扔进监狱并以此来奠定自己升官高就的道路从此走向人生巅峰。可惜亚瑟给他下了死命令，为了生命安全，一知道阿尔弗雷德的落脚点就立马回局里去报到。
不过好像哪里不对？
算了，反正已经知道阿尔弗雷德每个月底都会来宠物店蹭饭了，需要立即回去报告这个情报。
伊万彬彬有礼地站起来点头示意，“非常感谢你告诉我的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达成的愿望吗？只要不违反万尼亚的原则，我都会去做的。”
东方人仰着头，看着逆光站着的斯拉夫人，似乎微微有点失神，“圣劳伦斯医院……如果你能回去12年前，就去那里看看我吧，我的整个少年时代都是在那度过的，谁都没有来过……”
“……我知道了。”突闻王耀的秘密，伊万似乎有点不知所措，他目光游移了一秒，抓起那枚徽章，“关于这个的报酬……”
“不过是一个装饰品而已，你要就拿去吧。”王耀低眉敛目漠然道。
“谢谢。”伊万起身点头示意，而后快速从后门离开了。
室内静默了半晌，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看来，这是他第一次穿越呢……可惜了我特地给他准备的好茶，居然一口都没喝。”
一只手抚摸着波斯猫，东方人掏出了手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喂？阿尔，你之前一直要求的跟我搭档的事，我答应你了。”
说完他就迅速把手机举到一臂远的距离，下一秒里面就传出来一个充满活力的超大音量的声音，“真的？！耀？你愿意做我搭档了？之前我拜托了你那么多次你都拒绝了哎~”
“因为做猎人好像很帅气的样子呢~”王耀对着手机轻笑。
“Hero当然是最帅的啦哈哈哈哈哈哈~我马上就来接你！”
“好。”
挂断了手机，王耀举起怀里有着琉璃紫眼眸的波斯猫，亲了亲那粉色的鼻尖，“这样，你总该分点注意力给我了吧……”
第二次穿越
“你说够了没有？”伊万冷冰冰地打断了通讯那头的念叨。
那头的弗朗西斯被狠狠一噎，有些气弱，“哥哥是让你注意收集完整情报……上次你回来报告了那个宠物店的事之后，我们再去就彻底人去楼空了，后来直接变成了火锅店，再也没见过王耀和阿尔弗雷德出现，亚瑟判断那是最后一次王耀以普通人的身份出现在这个时空……如果你那时有套出他们接下去的行动或者阿尔弗雷德的暂住点，我们也不至于……”
“行了！”伊万不耐烦地再度打断了弗朗西斯的念叨，“你们不是又让万尼亚提前了一年时间再过来一趟了吗？”
“因为不能频繁穿越去极短的时间段间隔啊……一个人最多也就一次机会穿越去相隔一年的时间段，这次送你去了六年前，下次至少得再跨度个五年，伊万你可千万别再让王耀给耍了！再提前就不知道王耀还在不在那边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那次万尼亚是圆满完成了任务吧？”伊万不满地眯起了眼睛。
“是是是，当然当然~哥哥相信你这次也会圆满完成任务的哟~不聊了，赶紧去吧！”
通讯切断的速度简直跟断网一样快，看来弗朗西斯之前被伊万冷笑着追杀出阴影来了。
伊万冷哼了一声，走进了唐人街。
宠物店依然是老样子，连端坐在屏风后面的人也没有变化，王耀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略带了些茫然和紧张。
伊万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眼神习惯性开始漂移，旁边的玻璃箱里挤着一群小白鼠，有一只在愚蠢地蹬轮子，玻璃上印出了他那张泛红的脸，“……好久不见……”
“嗯，是好久了，6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王耀有些恍惚地轻语，“我有找过你，但是你哪里都不在……”
……6年？！
伊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并且油然而生一股不祥的感觉。
他不会有跑到十多年前去对王耀做过什么吧？
回去一定要揍一顿弗朗西斯，并且问清楚这个是什么情况！
这边伊万还在懵逼呢，那边王耀已经回过神了，他起身走到了伊万面前，温和道，“我这店才开了多久？谁都不知道呢，你怎么找到的？”
没等伊万回答，他又顾自笑了，“是了，你说过你是被神隐了，你自己都不能控制穿越的时间地点，又怎么知道是如何到的这里呢？”
东方人紧盯着伊万那双紫色的眼睛，声音里的雀跃任谁都能听出来，“你是来找我的吗？”
……这跟第一次见面时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伊万有些举棋不定地开口，“呃……万尼亚想跟你打听一下，你知道阿尔弗雷德他住哪里吗？”
琥珀金色的瞳孔里跳跃的星光瞬间湮灭，王耀低垂下头，手指漫不经心地摸了摸那只小白鼠，拎着它的尾巴就将它扔进了一边的爬虫箱，“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以前告诉我的关于他的预言我都帮你实现了，你还想做什么？他对你就那么重要？”
毛骨悚然的感觉越发强烈，伊万几乎是惊恐地开口质询，“我以前跟你说了什么？！”
王耀讶然看着伊万，恍然大悟，“原来你还没见到那时的我吗？”
“究竟说了什么！”伊万急切地握紧了王耀纤细的肩。
尽管肩膀痛得仿佛骨折，王耀还是有点高兴地微笑起来，他抬手摸了摸伊万的脸颊，“我可不能告诉你……不过关于阿尔弗雷德的事，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给你留意，他的住址我也不知道，因为他在完成我给他的任务之后，一直都是满世界乱跑，估计得过段时间，他才会安定下来，你拿着这个，等他安定下来，把这个给我，我能帮你找到他。”
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递了过来，里面装了一小络金发，不用想就知道，金发的主人是谁。
伊万却动也不动，喉咙干涩的可怕，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问，“你给他的任务？”
“就是你说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猎人嘛~”王耀毫不在意地将袋子放进了伊万上衣的内袋里，顺手摸了摸他奶白色的柔软短发，心情极好地微笑，“我终于能这样和你面对面地看着你了……”
伊万的脑子却乱成了一团，他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阿尔弗雷德这个时间局最大的敌人，可能是他一手造就的……
如果让亚瑟知道这事，他还能在局里待下去吗？
这个真相太过冲击性，伊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宠物店，又是怎么回到的时间局。在亚瑟召问他关于这次行动的成果时，也恍惚着不知道回答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甚至忘记了把阿尔弗雷德的头发交上去。
亚瑟看他这个样子，又念及他是新人，总算是没有毒舌嘲讽他，还给他放了半个月的假。
然后伊万出去就狠揍了一顿弗朗西斯。
一定是这个混蛋胡闹才会把自己送去了十几年前，何况这可不是弗朗西斯第一次开这种过分的玩笑了，因为时间轴差距过大，其他人一般都当免费去度个假，回来再重新穿越一次就好，也就没人会跟弗朗西斯较真。
但是这次情况可不一样！
都是这个混蛋的错啊！
——然后伊万就被关了半个月的禁闭。
等他出来的时候，阿尔弗雷德那边的进展再度停滞了。
或者说，他和王耀仿佛销声匿迹了，没有谁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也没人有半点他们的线索。
伊万知道现在他已经是时间局唯一的希望了，这也是亚瑟容忍了他作为一个新人居然敢如此不敬前辈甚至出手伤人的原因，但是伊万现在宁肯不要这份殊荣。
尤其是在他发现弗朗西斯没有复工，而代替弗朗西斯负责送他去过去的人变成了向来跟他十分不对付的费列克斯时，他脑海里突然就飘过一句话。
命运无从改变，你的所有努力，都不过是在实现它的预言……
费列克斯朝他咧开了一抹兴味满满的恶意的笑。
第三次穿越
刚到地方伊万就知道他被费列克斯涮了。
预定是要送他回三年前，阻止副局长被杀，因为经过一系列情报分析评估后所有人一致认定王耀对伊万有不同寻常的感情，那么，他就不会，更不允许阿尔弗雷德去伤害伊万。
是以亚瑟做了那么一个大胆的决定。
但是现在这建筑风格，明显是八十年代，而伊万所在的地方，也是一片荒凉的郊野。
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当自己是免费来怀旧旅游的了，在局里负责监测的人发现错误把自己召回之前，随便逛逛吧。
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眼前突兀地冒出来一个大房子。
……荒郊野外突然出现一座看着就很阴森的房子，费列克斯这是把自己传送到了哪个平行世界的恐怖故事里了吗？
伊万还没想好要不要过去敲门，背后就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你是谁？”穿着红衣的漂亮孩子拿树枝当枪指着伊万，一脸的戒备。
伊万回头一看，倒是笑了，“抱歉，小姑娘，吓到你了，我只是个过路的旅人，有些疲惫，所以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那个姑娘闻言却是有些气鼓鼓地撅起了嘴，仿佛想要反驳什么，又不得不忍下了，“家里不招待外客，你要是想休息，就去我的秘密基地吧。”
“好啊~”伊万漫不经心地跟着小姑娘走了。
一路上聪慧的小孩一直在套他的话想搞清他的来历，伊万也就装着一个抱着疯癫狂妄梦想四处流浪的旅人的设定回答，并且注意保持着距离——这很好地缓解了小孩的警惕。
等两人到达林间铺满小花的一小片草地上的时候，小孩已经对他放下了大半戒备。
尽管他跟伊万打探了半天对方的情报，但对自己的事却依然守口如瓶，不要说家人，连自己的名字都谨慎地没有说。
他只强烈地表达了对伊万那样可以四处旅行的自由的羡慕，以及对自己父母威权教育和过度保护的控诉。
伊万笑了，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这孩子明明对自己抱有警惕却依然孤身带着他来这个“秘密基地”的原因了，谁还没个叛逆期呢？他放松地依靠在了白桦树身上，懒洋洋地教育小孩，“这个世界也没有你想象中的多彩多姿，看多了，风景就变成了重复又单调的东西，没有目标的旅行，跟梦游有什么差别？你要是想离开你父母为你搭建的温室，你得先找到自己的目标。”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小孩疑惑地看着他。
“我？”伊万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大概是抓到那个猎人，结束这该死的混乱蝴蝶效应吧？”
“……走出这片树林的那户人家，就是猎人，不过姓任的那老混蛋虽然很吵，也不是大坏人啊？”小孩有点混乱了。
“万尼亚说的猎人跟你认识的猎人可不是一回事，那个叫阿尔弗雷德的家伙狩猎的，可是人，只要他感兴趣的，从军阀毒枭到豪商政客，他都敢下手……嗨~跟你这个小孩说这些干嘛？那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猎人，你怎么会知道？”伊万失笑地摇摇头。
他心知肚明自己只是压力太大了，很多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说了，他就完了，于是唯一的倾诉对象，居然就成了这个萍水相逢大约再也不见的小孩。
那孩子也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倾听者，扑闪着蜜糖色的大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只不过伊万不知道的是，小孩在心里的小本本上默默记下了两句话：奇怪的旅行者的真名叫万尼亚。有意思的独一无二的猎人，没听说过，回去问问爸爸。
斯拉夫人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被那两个人联手给耍了，他的颓态看得连小孩都有点不忍心，主动开口。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小孩软软地问。
“噗~你能帮啥啊~”要不是距离有点远，伊万都忍不住想揉揉那头细滑的黑发，“那个会成为猎人的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万尼亚就是有他的头发，这年头又没有DNA基因对比库，就是有，他也不可能在基因库里存有基因……唉~”
那孩子听到了却是眼前一亮，闪身扑了上来，“给我看给我看！”
……要不是这还是个孩子伊万都以为自己是遇上仙人跳了，手忙脚乱地拎着小孩后领将人提开，伊万还没想好该怎么责备呢，就看见小孩肉嘟嘟的小手里抓着一个密封袋，里面封印着一缕金发。
“好漂亮~这头发比你那头要白不白要黄不黄的头发漂亮多了~”小孩惊叹。
伊万额头暴起了一小根青筋——他那是铂金色啊小混蛋！
大概是满足了好奇心，小孩把密封袋往伊万手里一塞，身子一扭，就莫名从伊万手里挣开了。
他后退了几步，得意洋洋地抱臂挑起下颔看着伊万，“要是我帮你找到那个猎人，有没有谢礼？”
“哈？”伊万被小孩搞得啼笑皆非，思考了一会儿是要吐槽这孩子有当扒手的天赋还是他那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大胆，最后他终于还是没忍住伸手狠狠揉了一把那头黑色长发，“那可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猎人，我找了那家伙这么多年也没找到，你一个小孩，乖乖听妈妈的话回去写作业吧~不过要是你真能把他带到我面前，你要我做牛做马都可以哟~”
手腕上的联络器闪烁起了蓝光，伊万知道那是总部定位到了他，准备召唤他回去的信号，他起身，弯腰亲昵地吻了一下小孩的额头，“再见了，小家伙，我该走啦~如果有缘再遇见，你长大成年了，万尼亚就来找你约会哟~”
他愉快地转身离开——部里经常有员工因为压力或者寂寞而找个跟自己的时间地区相隔较远的时间去谈个小恋爱放松一下，只要别留下后代也别扰乱历史事件，上头向来不管，这也算是时间局的福利了。
被留在原地的小孩石化了半晌，突然脸色爆红地捂住额头，咬牙切齿地瞪着伊万消失的方向，“居然是个大变态！混蛋！别想我帮你找人了！找到也不告诉你！”
原地转了几圈，他似乎是不甘心——或者是为自己过剩的好奇心找借口，小孩手一翻，掌心里露出十数根金色的头发，还有一根颜色更淡的头发。
那是他从袋子里偷的，还有借着伊万拎起自己的时候趁机从对方身上捡的。
“居然敢在王家人面前这么不小心~”小孩诡异地哼笑了几声，“要是让我妈知道有人非礼她儿子还落下了头发，你祖宗十八代都别想安好~啧啧啧~让我来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猎人在哪吧~”
他将其余的头发都拿红绳扎好了塞进腰间的小布囊里，手里只余一根金发，双手合十默念着什么，许久，他便仿佛灵魂出窍般，瞬间鲜活的小人就变成了泥塑木雕般僵死的样子。
不过数分钟，他便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只是不知道他见到了什么，竟是满脸的恐惧，喃喃自语了半晌，他拔腿就跑。
“得赶紧告诉万尼亚，他找的那个人被关在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幸好，幸好我有万尼亚的头发……呼……跟着罗盘的指引就能找到他了……”
但是小孩不知道，他遇见的那个万尼亚，已经回去了自己的时间线，而他追着罗盘指引的方向，只是将自己的命运，偏离到了一条不幸的道路……
第四次穿越
伊万被亚瑟紧急召见时，他就预感到了不妙。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亚瑟坐在首位，双手交叉倚着下巴，神色莫测地打量着他。
伊万默不作声——直到今天，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在局里的人缘有多糟糕，一半是因为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追捕阿尔弗雷德身上，一半是因为他在局里的肆意妄为。
先开口的，是亚瑟，“伊万·布拉金斯基，你因为涉嫌向关键人物透露不属于该时代的关键情报，违反了时间法，上头随时都会派人过来逮捕你，在那之前，请交出你配备的武器和联络器。”
伊万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他以为是自己跟王耀之间那该死的蝴蝶效应被发现了，结果却是因为透露情报？“我什么时候跟谁透露过不该透露的情报了？！”
“之前那次穿越失误，监测员在清理修改相关人员记忆时没有找到那孩子，经调查发现那个跟你交谈的小孩就是王耀，你告诉了他关于阿尔弗雷德的事……说到这个，监控员还发现，上上次的穿越，你从王耀那里得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东西啊……居然没有告知我，很大的胆子嘛……”
有人上来迅速搜了一遍他的身，将那个密封袋交给了亚瑟。
“好了，自己去人事部解除一切权限，然后回去等着上面来人找你吧。”亚瑟冷漠地挥挥手，伊万就被推搡着扔出了会议室。
大门砰然关闭，伊万却是十分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就转身朝穿越部走去。
如果让亚瑟知道今天的局面全都是他蝴蝶效应引发的，恐怕他是出不了那个门的，至少现在，他还能趁着自由做点什么。
穿越局里空空荡荡，伊万目光森然地搜索着费列克斯的身影，准备找到人之后先打一顿再说正事。
但是费列克斯不在穿越局，监控着其他穿越人员生命安全的数据员头也不抬地紧盯着屏幕，没有人注意到他。
一个柔滑优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嗯？这不是伊万吗？听说上次你被费列克斯捉弄了，怎么没看见你狠揍他一顿呢？果然是对哥哥有什么偏见呐~”
伊万回头，弗朗西斯倚在门边，手里还端着咖啡，一脸的调笑，“费列克斯因为之前的任务失误被调去外勤了，你要找他呢~就去宿舍堵人吧~虽然哥哥觉得你还是把心思放在任务上比较好，亚瑟可是对任务进展很不满意啊~”
“你说的对，”伊万勾了下嘴角，在弗朗西斯略带惊讶的目光里一脸谦逊道，“光是你的医药费和误工费就足够万尼亚赔上下半年奖金了，如果再拖拉，估计连工资都得被扣光。不过你也是够不厚道的了，我不过是拿水管追了你一层楼害你摔下楼扭伤了脚，你直接休了半个多月带薪假还要我付你误工费，现在才回来……赶紧的，没你万尼亚连穿越都被搞砸，别说任务了~”
“知道哥哥的重要性了吧~”弗朗西斯得意地撩了把秀发，终于将咖啡杯放到了一边，“过来吧，刚好还有一台机器空着，你想去哪个时间线？”
“12年前，圣劳伦斯医院。”
“OK~带上通讯仪，听说上次费列克斯掐了你的讯号导致你落到荒原也没法立即求救，不过看在你今年的奖金都替哥哥付了去意大利旅游的钱的份上，我就不欺负你了~”弗朗西斯闲散却又十分迅速高效地开启了仪器。
伊万带上了面罩，嘴角依然是那样温软的笑，“放心吧，也没有下次了~”
……
他顺利地出现在了一幢白色房子前。
铁门环绕，墙边栽满了荆棘和蔷薇，院子里有不少穿着病号服的人，却没有看到医生，也没有漂亮的护士，而是几个五大三粗的护工，看守犯人一般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些病人。
圣劳伦斯医院，是一所精神病院。
伊万觑着机会，溜进医院打晕了一名护工，换上对方的衣服，又将通讯定位仪藏在那人身上，随手就把人塞进了垃圾通道。
等亚瑟发现不对强行召回，也能给他争取一点时间。
他翻着病历本，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纯白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小孩黑色的长发和眼睛是这里唯一的颜色，在伊万踏进门时瞳孔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
“你……为什么一点都没变？”第一句话却不是问他当初如何不见的。
伊万沉默了一会儿，走到了王耀面前，低头看着他，“时空穿梭，对我来说，上次见你不过是半个月前。”
王耀思索了一下，了悟道，“是神隐吗？原来如此，难怪那时我顺着指引去找你，却只看见一个小孩跟着他姐妹玩耍，我还以为那是你儿子呢。”
“我没有小时候见过你的印象……”
“那是当然，”王耀打断了伊万的疑惑，漠然道，“一个小孩，能做什么？阿尔弗雷德他差点就被挖取器官了，我哪来的时间慢慢找你，只好自己去了，也幸亏我多带了点符咒，加上偷袭和咒术，好歹还是护着他逃出去了，差点一块死在海上，你可真是给我送了份大礼。”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毁了那个贩卖器官的据点，还害得一个大官的独生子失去了器官移植的来源死了，加上我诅咒了那些人之后的反噬，不想哪天死在垃圾堆里的话，当然是先‘消失’一段时间了。进了这里的人，没人能走出去，我父母也方便施咒护住我。”
“阿尔弗雷德……”
“他不是猎人，至少现在还不是，不过我救了他然后问他是不是猎人，他知道了什么是猎人之后，倒是很有兴趣，反正我也没法带着他，就在东南亚留下了他，当雇佣兵也好，当混混也好，看他造化吧。或者是死了，也不过是确定了那不是你要找的人，毕竟世界上叫阿尔弗雷德的人那么多，谁知道他是不是呢？”
不，他是……
伊万看着王耀精致而淡漠的侧脸，想要苦笑，却是连诅咒命运都没了力气，他最后走到了王耀身边，低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平视前方的模样，“你什么时候能出去？”
“不知道，无所谓。”
“他会来找你吗？”
“不知道，无所谓。”
“你……是因为我吗？”
王耀漠然的表情松动了一瞬，他偏头看了看伊万，最后叹了口气，“你不用在意，我开始时不过是好奇罢了，后来，也不过是太过恶心那些活取小孩器官的人的行径，才一时冲动的。非要说的话，你就是不该那样对一个小孩说什么长大以后约会什么的……”
说着说着，王耀耳尖却是红了。
“是呢，都是我的错……”伊万拉扯了一下嘴角，无言以对。
“……下次见面带我去游乐园吧？”
“？？？”
“……算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老实说，你要不是能神隐，我保证你也一定出不去，这里的院长，可不是普通人……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没？过了今天可就没机会了，虽然现在我也没法再帮你什么了……”
高大的斯拉夫人沉默了片刻，弯下腰，嘴唇轻轻碰到了浓黑的眉梢，“万尼亚欠了你的，有机会的话……会再来找你的……到时候，我……”
王耀惊讶地睁大了眼，这大约是伊万进门以来他最大的表情了，然而几声鼓掌在门口响起，打断了伊万的话。
一个穿着白大褂笑容略诡异的帅哥站在门口，看着伊万，薄红的唇微启，“你……”
下一秒，他就pia叽一声栽倒在地。
亚瑟标志性的粗眉和亚麻金的短发浮现在那人背后，手里还举着麻醉枪。
“院长先生……”王耀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害怕地低呼了一声。
亚瑟视线扫过王耀，似乎是在评判要不要趁此机会消除掉时间局有史以来最头疼的罪犯之一，但是在他心里念头刚浮起的瞬间，一直端坐在床上的少年身影就瞬间变成了虚幻。
“看来是敌非友呢，”王耀有些担心地看了眼伊万，“妈妈留下的传送阵会在任何进入房间的东西对我产生杀意的时候把我送回家，神隐也好逃跑也好，你赶紧离开。”
“神隐？”亚瑟疑惑地挑挑眉，但是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他只能盯上了伊万，“你可真行啊……罪行里加上一条时间偷渡，准备好在月球监狱蹲一辈子了不？”
伊万一言不发，任由亚瑟铐了他带走。
穿越司里，弗朗西斯一脸苦恼地看着伊万被亚瑟亲手交给了上面派下来的人，摇着头嘟囔，“这小子，怎么这么坑呢？坑谁不好偏要坑哥哥呢？”
“活该，闭嘴。”亚瑟臭着脸在旁边道。
“只要出了时间局，这个烫手山芋应该就不归你负责了吧？可别在这里被劫了囚，那乐子可就大了~”弗朗西斯大概是真心疼他被伊万坑掉的年终奖，毫无自觉地在那乌鸦嘴。
“……闭嘴！”亚瑟脸色更黑了，但是也因为弗朗西斯提醒，他才想起王耀对伊万那不同寻常的态度，心下略有些不安，抬脚就往外走。
结果刚推开大门，太阳穴上就顶上来了一根冰冷的枪管。
以及一声快活明亮的招呼，“好久不见啊~局长大人~关于你家副局长的不幸hero表示深切同情和慰问，不过他实在是太讨厌了呢~希望局长大人你没他那么讨厌吧？”
另外一边两张定身符搞定了押解伊万的两人的王耀没好气地一边打开伊万的手铐一边扔了张黄纸过来，“在你把这一幢楼的人都招来之前，你要不打算走就留这跟这个粗眉毛好好交流感情吧。”
说完王耀拉着伊万上了一辆改装过的路虎，直接发动了车子，看架势是真的很有把阿尔弗雷德扔下去过两人世界的意思。
“等等hero啊耀！”阿尔弗雷德急了，随便在黄纸背后舔了口，啪一下粘亚瑟脑门上之后就连忙蹿进了车子。
路虎车咆哮着一个九十度弯从被恶心得面色发白却一动不能动的亚瑟面前飚过，一溜烟跑了。
“……所以，你们是要带万尼亚去哪？”伊万揉着发红的手腕，目光状似不经意地瞄过了阿尔弗雷德。
“去游乐园！”阿尔弗雷德高兴地大声宣布，“耀说这次行动要是成功他就跟hero去游乐园约会哟~”
“没有‘约会’两个字，谢谢。”王耀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伊万，“宠物店关门之后我就开了家游乐园，这小子都不知道去玩过多少次了，却非要我跟他一起去才算。”
“耀你在海上的时候明明跟hero说最想去游乐园一次，为什么可以去玩的时候又不乐意了啊？”阿尔弗雷德有点赌气又有点委屈。
王耀沉默了半晌，淡淡道，“都几岁的人了，小时候的愿望还能再全部去做一遍？你心理年龄未成年，我可不干。”
“那你答应的事还算不算数？！”阿尔弗雷德从后座扑到王耀背后，健壮的手臂勒住了王耀的脖子，却半分力气也没用。
“当然算，不过不能去我开的那家游乐园，也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我们要去XXX游乐园坐海上云霄飞车，在跨海时跳下去，我雇了人来捞我们的，不用怕。”
最后那句话，像是特意安慰伊万的。
阿尔弗雷德皱起了眉，第六感让他的危机意识瞬间觉醒，“然后呢？我们已经救了他了，等安全了扔下他就可以了吧？”
“我想我们可以多一个同伴。”王耀缓缓停下车，偏身看向两人。
“万尼亚的目标，只有阿尔弗雷德一个，或许亚瑟会看在他的人头的份上，撤销对我的通缉顺便把他的赏金给我？”一直沉默的伊万冷淡地开口。
本来想暴跳起来的阿尔弗雷德闻言倒是笑了，“如果hero今天没出来，你连毛都看不到我一根，还想抓我？呵呵~”
“他还是看到过阿尔你的毛的，”王耀一本正经地回答，顺带对伊万笑了笑，“你们两个怎么打我都不参与，不过，你不觉得跟我们在一块抓到他的机会更大吗？再顺便提醒你一句，我也是猎人，只盯着阿尔，我会生气的哦~”
“……万尼亚是不会跟着你们一起猎人的。”伊万权衡了数秒，终于是松口了。
“那要你何用？挡子弹吗？”阿尔弗雷德嫌弃脸。
“顺其自然吧，”王耀笑得意味深长，显然心情非常好，“不过伊万你可别忘了，你欠了我的可没还呢，还有你对小时候的我说等我长大要和我约会哦~”
说完他就下车了。
“什么？！”阿尔弗雷德伸手摸向后腰就想掏枪干掉副驾驶座那个混蛋。
……那老狐狸是故意的吗？伊万咬牙切齿地抬手抓住枪管，迅速卸掉了对方弹夹，而后狠狠一拳头对着阿尔那张漂亮脸蛋砸了过去。
听着身后车子剧烈的晃动声，王耀笑眯眯地叼了根烟，惬意地眯着眼睛望天。
“磨合期~磨合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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